那天晚上，季辰第一次走出了那个堆满杂物的客厅。

他走进了他们的卧室。

第二天早上，文晴醒来时，发现季辰就睡在她身边。

像过去的很多年一样。

他没有抱她，也没有跟她说话。

但他把那封信，整整齐齐地叠好，放在了他的枕头底下。

那之后，一切都开始慢慢好转。

季辰开始吃饭，开始走出家门。

他们一起，把妞妞的东西重新整理好，放回了那间粉色的房间。

他们不再试图忘记，而是学着去纪念。

最后一次治疗，是三个月后。

他们一起来的。

还是坐在那张沙发上，但这一次，他们是牵着手的。

季辰的气色好了很多，虽然依旧清瘦，但眼神里有了光。

文晴也一样，她化了淡妆，对我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。

“林医生，我们准备去旅行了。”季辰说。

“去妞妞一直想去的海边。”文晴补充道。

他们没有说太多感谢的话。

但他们紧握的双手，和彼此对视时眼中的温柔，说明了一切。

那个因为痛苦而诞生的“怪物”消失了。

那个因为内疚而变得偏执的丈夫也消失了。

他们变回了最初的季辰和文晴。

一对深爱着彼此，也深爱着他们女儿的，普通的夫妻。

半年后，我收到了一张来自希腊的明信片。

爱琴海蓝得像一块宝石。

照片上，季辰和文晴依偎在一起，海风吹起文晴的长发。

他们笑着，眼角有皱纹，但那笑容，无比真实。

明信片的背面，是两行字，字迹不同，但紧挨在一起。

【谢谢你，让我们找回了彼此。】

【也找回了，继续爱下去的勇气。】

我把明信片夹在我办公桌的记事本里。

我知道，这个故事结束了。

在这个城市里的某个角落，也许还有很多顶着“怪物”名义的痛苦，和披着“疯狂”外衣的深情。

而我，只是一个记录者，和偶尔的摆渡人。